朦朧飄逸 厚重雄渾
鮑元愷的五重奏《梅花三弄》的哲理與技巧
天津 龐 宏
最近，在天津樂團室內樂音樂會上，一曲《梅花三弄》引起了聽眾的濃厚興趣。
《梅花三弄》是鮑元愷根據同名琴曲改編的古琴與弦樂的五重奏，2001年8月在巴黎完成，當年9月由古琴演奏家李鳳雲和天津樂團四重奏組在北京《華夏弦韻──鮑元愷根據中國傳統音樂創作的室內樂》音樂會上首演。
作曲家對這首樂曲做了如下的說明：我在這部樂曲中，把朦朧飄逸的和聲和厚重雄渾的復調注入到古琴那聖潔崇高的樸素旋律之中，將梅花與人，自然與生命，時間與空間融為一體，象征著宇宙的永恆與和諧。這段話準確地概括了作曲家的創作思想，也為我們研究這部作品提供了基本思路。
五重奏《梅花三弄》的旋律取自同名古琴曲。樂曲古淡清雅，借物詠懷，描繪了梅花在靜與動兩種狀態中的形象，表現了梅花耐寒超俗的高潔品格，飽含了對高尚情操和堅貞氣質的讚美。
在五重奏《梅花三弄》中，作曲家保留了原有古琴部分的旋律，在同西方傳統的弦樂四重奏的結合中，運用和聲和復調的多聲部藝術手段，表現出悠遠深邃的藝術境界，折射出作曲家對人生，對歷史，對社會的哲理思考。
作曲家將全曲的結構分成三個部分，在這三個部分中，分別突出和聲、旋律和復調這三種不同的織體，並在這三種音樂形態的交替中，表現豐富多彩的生命狀態。
（一）從原古琴曲的引子部分引申出的以和聲色彩為特色的部分，運用和聲色彩的細微變化，來表現生命的變異和運動。樂曲開始，在一個撲朔迷離，調性模糊的和聲背景上，以對比聲部的面目出現了級進與跳進相間的宮調式五聲旋律。在七次不同的變化中，一方面，和聲由高度半音化的復雜結構逐漸簡化，最後變成純自然音結構；另一方面，由二度、七度、九度的不協和音程逐漸走向協和，最終變為平行純五度音程，體現出一種“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人生境界。
（二）樂曲的主題部分，以簡單伴奏突出旋律，這是古琴用清澈透明的泛音演奏的“三弄”主題。在全曲中，它先後在不同的段落在不同徽位上演奏三次，其泛音色彩在微妙的變化中體現了相對靜止的意境。為了突出旋律的地位，與引子部分相反，弦樂用一成不變的極其簡單的單一和弦伴奏著旋律。同時，為了與古琴不同徽位的音色變化相對應，並將這種變化賦予更深層的哲學意味，弦樂在每一次伴奏時採用完全不同的音色──第一次用恬淡的撥奏模擬彈撥樂，第二次用虛渺的斷奏模擬木管樂，第三次則採用流暢的連音模擬人聲。
（三）在樂曲的展開部分，作曲家使用了多種復調手段。其中最突出的是：
（1）大提琴在向下兩個八度的低音區演奏的主題，與其它四聲部形成一段對比的低音聲部。它來自古琴的旋律，並與古琴聲部遙相呼應，卻比原主題加大了一倍時值。它以徐緩的節奏、濃厚的音色、低沉的音區構成各聲部的基礎，依稀一位穩重智者的娓娓訴說。這樣，使樂曲達到時間上的延伸和空間上的拓展，將時間與空間融為一體。
（2）在展開部分，出現了一個典型的賦格段：它的前面是七小節的古琴獨奏，然後弦樂加入，再現引子旋律與和聲，烘托古琴；繼而引子旋律在高五度的屬調上呈示。接著，古琴獨奏出一段抒情優美的音樂，弦樂四聲部依次在前一聲部出現二拍或三拍後，依F-C-F-C的調性布局逐個進入，顯得錯落有致，層次突出。最後，以一段“合尾”結束賦格段。作曲家運用多聲部線條ㄛ妢鴃撳a墓徘儺𣁋殺淶煤裰匭芻耄炳硐殖齠羔甚朔〉撓鈧嬪𣿬頔榷懶□嬖謨窒嗷□來嫻腦碩脂刺活?
在整個樂曲的最後，第一小提琴變化再現了引子旋律，在第二小提琴和大提琴分別奏出的降七級和升四級變音，格外空靈飄逸。結尾處，各聲部歸于同一主音的單音，象征性地表現了回歸自然，大徹大悟的洒脫和超然。
整部作品融匯中西，一氣呵成，在讓人陶醉和思考的同時，也為作曲家高超的作曲技法所嘆服。
作者通訊地址：天津師范大學藝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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